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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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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爸喝著茶看熱鬧:“什麽怎麽辦,叫過來認識認識唄,得讓這小子知道我們家丫頭有多稀罕。”

方媽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,把方草拉到一邊兒跟她說了,方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,高晨光的事兒還沒鬧明白又來一個清泉啥的,這不給她找麻煩嗎?

“媽,何虞生還在這兒呢,這怎麽見啊,爸倒是說得輕巧,這不是給我找事兒嘛?”

“那怎麽辦啊?你賀阿姨已經去叫人了,要不你先跟小何通通氣,順便待會兒跟人說清楚就沒事兒了。”

方草見她媽開始著急,也不好發脾氣:“行了媽,待會兒人來了你帶過來吧,我先去跟何虞生說說。”

何虞生今晚心情很好,回頭看見方草,他說:“今天的月亮真漂亮。”

方草擡頭看了看天空中明晃晃的一輪明月,再美也無心欣賞,硬著頭皮開口:“小魚兒,跟你說個事兒啊,待會兒,我媽的好朋友的侄子要過來聊天……”

何虞生笑意凝結:“阿姨的朋友的侄子?聊天?”

“呃,就是賀阿姨沒弄清情況要給我介紹對象,我媽之前不知道你,就這樣了。”方草快速地說完,然後耷拉著臉發楞。

原本以為會有一場風暴,誰知道何虞生不鹹不淡地說:“相親啊,緊張嗎?”

方草拿眼睛瞅他:“你不生氣。”

“生什麽氣,我這麽大方的男人,可以秒殺一切覬覦你的人。”

方草見不得他耍寶,揶揄道:“不知道是誰上次生氣不接電話來著,還真是大方啊!”

何虞生一把摟過方草,惡狠狠地說:“你還別說,高晨光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?”

“我怎麽欠你解釋了?”

“你說你對高晨光的心軟來自於曾經的我,是不是說,我給你造成的影響影響了你的人生?”

方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“臉皮真厚!”

過了會兒,賀雲帶著自家侄子過來了,小夥子確實像方媽誇的那樣一表人才。方草厚著臉皮跟他解釋清楚,對方倒是紳士地祝福她,還客氣問方媽好,方媽把人誇得天花亂墜,好半天才把人送走。

很久的後來何虞生問方草:“如果我沒有回來,你會怎麽樣?會跟趙堃在一起還是好好和於清泉相親?”

方草對著鏡子整理領結,反問他:“那你要是不回來,你會怎麽樣?要不要考慮娶個說洋話的老婆?”

最後兩人都笑了,生活沒有那麽多的如果、可能,眼前這一切才是唯一。

三天一晃就過去了,明天就要回南城,方草打開書桌右邊的抽屜,最底下放著一本陳舊的英語書,扉頁上工整地寫著何虞生三個字。

方草翻開看了看又放回去,正準備睡覺,聽到方爸敲門:“丫頭,睡了嗎?”

“還沒呢,爸。”方草打開門,讓方爸進屋。

“我想來想去,還是覺得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你,子女大了有自己的生活,爸爸很開心,你的終身大事我和你媽早就商量好,只要你過得好,我們不會幹涉。”

方爸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,這把椅子是他坐了二十多年,閨女小的時候輔導作業,閨女長大了他時不時也來這屋裏坐坐。

“爸,您說吧。”

“那年,你們甘棠老師去世後,何虞生來找過我。這小子賊精,一來就找我談條件。”

方恒初記得那時候長寧鎮準備進兩家大企業,他帶著幾個人頂著大太陽勘測選址,到下午才回到辦公室。遠遠地在走廊上,就見著一個瘦高的小夥子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。

他問值班的幹事,幹事說這孩子上午就來了,擱這兒站了一整天,讓他去吃飯也不去,非得等您回來。那幹事知道他幫著處理過甘棠的事情,小聲告訴他,這是甘老師的兒子。

他把何虞生叫進辦公室,幹事倒了茶水出去了,他問:“你是誰啊?找我做什麽?”

男孩子擡頭,開頭的第一句話就氣得他想揍人,他說:“我是方草的男朋友,我找你是因為你沒來找我。”

“胡說八道,小子,就你這樣子想讓我給你當爸爸,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。”

何虞生執拗地盯著他:“我真是方草的男朋友。不過我要走了。我知道你幫過我媽,學校成立的治喪專幹也多虧了你,我是來謝謝你的。”

“你的謝謝我收下了,這女婿認不了,要走就走吧。”

何虞生看出他在激他,捏緊了拳頭,臉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麽了,變成了赤紅色。

“我媽葬在了長寧中學的後面,聽說那裏可能要開發,我想請你幫我照看一下,作為交換你可以告訴方草我跑了,或者怎麽抹黑我打消她對我的念頭都可以。”

“我女兒的事不勞你操心,你說你要走,就你這樣子,你去哪兒啊?”

“這個不用你管。”

“不用我管行,你媽的墳我也可以幫忙看著,但是我有個要求,不要再出現在我女兒面前。”

“不行,最多七年。”

方爸這時候想起往事也覺得好笑:“他小子跟我談條件,說最多七年不見你,還當場寫了一份保證書,諾,我給翻出來了。”

方爸拿出一個舊箱子,先從裏面拿出舊信封,從裏面拿出一頁紙,上面寫著:

我何虞生保證七年內不見方草,如有以下情形,終身不出現在方草面前。

一,違法亂紀;二,道德敗壞;三,疾病或者殘疾;四,窮困潦倒;五,不夠優秀。

“後面這幾條是我讓他加的,當時只是想這個孩子能做到這幾條也不至於走上歪路。誰知道如今還真來找我兌現了,我把這個給你,你留著治他,這裏還有當時他偷偷留給我的錢,說是幫他的酬勞,都在裏面。還有幾件你們甘老師的舊物,你交給他吧。”

方草看著這些東西,低低叫了聲:“爸!”

“當初我就知道他賊心不死,我相信我閨女的眼光,我沒有在你面前抹黑他,是因為我不想我女兒覺得自己怎麽會喜歡上一個懦夫。這幾天相處下來,我和你媽的決定是保持中立,不管你怎麽做我們都支持你。”

方草摟著方爸的胳臂腦袋靠上去,鼻子酸酸地說“謝謝爸爸!”

中秋後第一個工作日,方草坐在了高澤文的對面。

高澤文似乎心情頗好,主動開口問候:“從上次休假開始,你就心神不寧的,怎麽回事?還沒從上回的事裏走出來?”

“是最近有點別的事情,我想跟您商量一下。”方草坐得筆直,那是她工作是慣有的姿態。

高澤文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夾,道:“今兒個難得,方律師有案件和我討論?”

“是,您先看一下。”

高澤文看到的是一份案情簡述,像是了解任何一個案件那樣,他面無表情地擺著一張臉,讓人無法探究他究竟在想什麽。

看完後,他看向方草,師徒兩人隔著寬厚的實木桌對峙一般對視著,好一會兒,他淡然地說:“怎麽突然對陳年舊案感興趣了,這個罪名早在97年就取消了,這個案子還是我在二十多年前辦的案子。”

“我要讓這個案子翻案。”方草沒有一絲猶豫。

高澤文身形一頓,不慌不忙地合上文件夾:“噢?這個可不太容易,你是我教的,不打無準備的仗,這你應該很清楚,你得先說服我。”

“這個案子當時是什麽情況您心裏清楚,現在最難的是找出邏輯緊密的證據去推翻原判。”

方草放下右手握著的筆,目光落在高澤文方向,看似專註其實眼前一片虛無,她的腦海全被案子、邏輯這些占據。高澤文聽著她起伏的語調,試圖捕捉點什麽。

有個公訴人曾經告訴他,他這個徒弟在法庭辯論陳訴的時候,永遠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第三視角,那明明應該是法官的角色,她可以在被告的身份演繹得很好,甚至讓法官共情地去理解她的話。那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潛質和能力,他現在更加有體會了。

“被告已經死亡,我無法從他身上獲取更多的信息,但是其他親歷者都在,我的直接證據得從他們身上獲得。首先,案件中的舉報人趙忠因為晟豐集團的問題已經落網,他的證言可以成為直接的言詞證據。其次,當時的案件偵辦人員馮建,他的案子即將進入公訴階段,何柳案件將成為他的定案證據之一,反之也將成為何柳案的證據。當然當初的代理律師高澤文您同樣也是證人之一。”

“時間久遠,證人證言可信度低,不見得會被采納。”

“言詞證據可以成為邏輯鏈,而且我手上有何柳當年的賬本和他的經營過程,是否構成當初的罪名自有公論。再者師父您手裏當年證據我知道您一定有數。所以這一仗,我一定回贏。”

“你無法左右趙忠、馮建以及我的言行,你的證據鏈需要我們三個人的證言達到邏輯一致層面不同,這很難。再者,就算我給你我的證據,加上你手裏那些,何柳已死,趙忠馮建已經被捕,他們本就是重罪,多這一項並不會在實際上造成多大的影響,挑戰權威還有必要嗎?”

“有必要,每一個判決都不單單只對個人產生影響,它影響著司法的未來,更是整個社會公平正義的標桿。”方草轉頭去看窗外的陽光,“只有這樣,遲到的正義才存在意義。”

高澤文眼皮子動了動,翻開面前面前的文件又關上,說:“你出去吧,我會考慮。”

方草起身要走,又被高澤文叫住:“等等,我再問一個私人的問題,當然你可以不說,何柳是你什麽人?”

“以前是陌生人,現在是我的當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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